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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在中国快速城市化的过程中,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对地方政府的新城建设效率有重要影响。本文利用一套自己手工收集的城市层面的新城建设面板数据,并且与城市层面的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变量进行匹配,研究发现,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好的城市,新城规划面积更小、密度更高、离主城区更近。特别是,在2009年之后,当建设新城被普遍用来作为遏制经济下滑态势的手段时,在土地产权保护传统良好的城市,其新城规划更有效率。本文的研究结果再次印证了制度传统对经济产出效率的重要影响。
 
关键词:土地产权,新城效率,距离,密度
 
引言
 
在当前中国的快速城市化进程中,存在土地城市化快于人口城市化的现象(陆铭,2011)。而在土地城市化的过程中,新城新区的面积和数量快速增长。地方政府普遍把新城新区建设作为城镇化的抓手和突破口,但在总量上却导致新城新区规划标准高、投资规模大。大规模建设的新城缺乏可支撑的高素质产业和人口,在竞争条件下难以实现规划目标,地方政府财政压力增加、风险显化(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2013)。
 
在通常的市场经济条件下,城市面积的扩张边界由土地的边际产出在城市产业和农业之间相等来决定,因此,城市扩张是经济发展的结果。新经济地理学表明,城市经济中存在分享固定投入(sharing)、劳动供求高效匹配(matching)、厂商和劳动力之间相互学习(learning)三个规模经济效应,使得密度与距离两个变量成为影响城市发展效率的重要因素(Durantonand Puga, 2004)。高人口密度和接近市场有利于发挥高效率的分享、匹配和学习效应,从而使城市能够避免浪费土地资源。遗憾的是,中国的新城建设并没有实现土地的高效利用。根据本文收集的数据,新城的平均规划人口密度为8090人/平方公里,仅为2000年全国平均城市人口密度的63.5%。而在中国当前的土地制度下,城市的边界、新城的选址和规划都偏离了土地的有效利用状态。由于在土地一级市场上,地方政府拥有很强的“谈判能力”,使得征地成本被压低,进而使土地出让价格被压低。反之,在土地产权保护较好的城市,征地成本和土地出让价格更接近土地的边际产出,使得地方政府采取更有效的新城发展模式。
 
为了考察土地产权保护对地方政府新城建设效率的影响,本文建立了一套自己手工收集的城市层面的新城建设面板数据,并且与城市层面的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变量进行匹配。一个地方的社会制度是有其历史传承的,基于这种认识,本文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的时间作为农村土地产权保护传统的度量。我们发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的时间越早,这样的城市土地产权保护传统越好,这些城市的新城规划面积更小、密度更高、离主城区更近。特别是,在2009年之后,当建设新城被普遍用来作为遏制经济下滑态势的手段时,在土地产权保护良好的城市,其新城规划更有效率。
 
本文的结构如下:第二节将介绍新城建设、城市发展的背景,并对相关文献进行回顾;第三节介绍中国新城发展的现状与趋势;第四节建立模型,考察土地产权保护对新城建设模式的影响;第五节比较了2009年扩张性财政政策刺激前后土地产权保护对新城建设模式的影响;第六节是实证结果的稳健性检验;最后是本文的结论与政策含义。
 
结论
 
本文利用一套自己手工收集的城市层面的新城建设面板数据,并且与城市层面的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变量进行匹配,研究发现,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好的城市,新城规划面积更小、密度更高、离主城区更近。值得注意的是,在经济平稳运行时,地方政府会结合本城市实际的发展需求考虑新城建设项目,将产出和效率纳入新城规划的考虑因素中,在这时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对新城规划并未起到突出作用;而一旦地方政府面临经济下行需要进行大规模经济刺激时,效率和可持续发展不再是地方政府的重要目标,此时良好的土地产权保护传统对新城规划的效率就具有重要保障作用,缓解了新城发展缺少内在潜力和有效支撑的问题。
 
新城建设本质上是经济发展中城市的扩张行为,应遵循经济规律。本文的研究发现了土地产权保护传统这一制度性因素对中国的城市发展模式有重要的影响,表明产权保护的优劣程度影响了城市扩张对经济规律的遵循程度。城市是国民经济增长的载体,城市化水平的持续提升是国家实现现代化的必由之路,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则需要土地产权的良好保护,以形成反映土地价值的价格体系,推动高效的城市发展和区域经济增长格局。
 
本文的研究以中国的新城建设模式为例,再次印证了制度对经济运行效率的重要性。良好的产权保护不仅使价格更接近资源的价值,使资源得到有效配置,同时能够及时限制政府做出低效的经济决策。而产权保护制度也根植于人们的价值理念和行为方式中,这对于正在逐步建立现代经济制度的发展中国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注意:此处仅给出摘要、引言和结论部分。
 
资料来源:陆铭、常晨、王丹利,2018,《制度与城市:土地产权保护传统有利于新城建设效率的证据》,《经济研究》第6期,171-1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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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铭

陆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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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特聘教授、中国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曾作为富布莱特学者工作于美国哈佛大学和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作为兼职(客座)研究员受聘于北京大学林肯研究院和日本一桥大学。曾担任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咨询专家。研究领域为劳动经济学、城乡和区域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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